橘叶青

高考去了 六月见

墨白【烟雨寒】重回昆仑


(三十九)   叙


春山如黛,绿草卷起浓荫,被太阳炙着,蒸出初夏不该涌起的热气。


云树纠缠不休,同昆仑山振奋而起的龙气遥相辉映,白浅看着半山影影绰绰的,像水中浮藻,占据了整片山脚。


“我记得昆仑虚一向低调,怎么如今竟大张旗鼓起来?”


白浅到近前才意识到,那紧密排列的不是灌木,而是眼巴巴等待墨渊降临的一众小仙。


“他们这是仰慕你师父的风采,一听说他回来了,都特意来膜拜膜拜。”


白真将没看清眼前石块险些朝墨渊栽去的白浅扶住,轻声回答了白浅的疑问。


墨渊似乎听到身后异动,转过身来时看见白浅已经站稳,只好淡淡道


“既都是来看热闹,就别打扰了,我们还是稍作隐蔽的好。”


说着便拉着白浅,一行四人隐去身形步入昆仑。


至于有写眼尖的小神看到墨渊引着其他人如何朝拜暂且不提,不过墨渊在上山过程中似是不经意间问折颜的话却叫白浅吃了一惊。


“今日天气算好,可不知为何我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好像是凭空失了些珍奇宝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折颜,你可知是何原因?”


依折颜对墨渊的了解,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墨渊是绝不会问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的,难道他……


不可能,自己修炼这许多年也不是白活,那封印的术法就算不是炉火纯青也能挺个万把年,怎么可能让他墨渊回来不到一日便将那封印的术法识破?


“大概是醒的着急了些,还不大适应吧,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再睡上两三个月,毕竟当年小五……”


“咳咳咳咳……折颜……”


白浅起先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听到这话更觉不妙,便从墨渊和折颜身间空隙挤了过来


“兴许是师父太累了,此番既回到昆仑虚,可一定要好生闭关些时日才好。”


看着白浅左右观察,发髻晃起同拨浪鼓一般,折颜也意识到自己险些将这孩子历上神劫那事抖落出来,心中惊险,可看着墨渊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


活得太久,知道太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这边白浅见折颜不再说话,就放慢脚步默默跟在墨渊身后,心中一面不断编排如何应付墨渊可能递来的问题,一面祈祷墨渊切莫多问,一时间竟没发现一行人已经走到昆仑虚正殿门前,只是这次白真离得远了些,来不及将撞在墨渊身上的白浅扶住。


“啊!”


只见墨渊回过身来,一把捞起朝后踉跄几步的白浅,将她朝白真方向送了送。


“弟子恭迎师父。”


等墨渊转过身来,便看到面前一众弟子拱手作揖,大概清点下人数发现,其中除了当年羽化的老九无法到场,再就是身后的小十七了。


“为师让你们久等了。”


白浅看着师兄们齐齐涌上前来,有好强掩着面勉强压下哭声的,有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才迟缓跟来的,有默默低头拭泪的,师兄们大多一如往常,只是自己……


白浅一颗心填满了,甚至头脑放空,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可正当自己想落下几滴清泪时却发现眼眶干涩。


原来眼泪也是需要灵力维持的啊……


只见大师兄跪在最前,拱手禀复墨渊道


“子阑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道昆仑墟龙气大升,钟声长鸣,虽不知是何征兆,我们师兄弟连夜赶回来,虽然我们不知师父何时会回来,但我们心里都明白,师父要重回昆仑墟,后来,我在东海得知师父借我大哥的仙体养护元神,虽将魂魄结来,本想怎么也要三个月。”


大师兄将先前事情算是交代了些,可话音未落,身旁十六子阑便开了口


“今日在大殿内,觉察到您在山门外徘徊的仙气,我们便匆匆赶来,却终是没能够赶上,在山门外迎接您,师父,您走了七万年,终于回来了。”


他二人所言皆实,尤其子阑还带些哭腔,叫人听起不免悲伤,只见大家刚缓和些的情绪又同抽噎和眼泪混在一起,停滞在殿外,久久未能消散。


墨渊看着身前伏着的一众弟子,心中思绪万千,险些也落下几滴泪来,可他毕竟是昆仑之主,一朝归来再不易,也要将昆仑虚好生安顿一番,只好压下颤抖,镇定道


“都起来吧。”


弟子们这才陆续站起,紧跟在墨渊身后,步入昆仑大殿。


一众人分别落座,折颜同白真都是上神,自然被排在墨渊下手,余下那十五位师兄在底下哭得泣不成声。


一众师兄在下面说着这七万年来的事,十六师兄哭诉的尤其悲切,将当年“双双归隐”那事解释的清新脱俗,只说当年墨渊走了以后,自己也消失不见,说这些年如何苦寻,可仍是毫无音讯,将自己当年干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尽数隐去,同墨渊诉说小十七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


白浅听着只怕自己再不出去,师兄们哭泣的对象就要从好不容易回来的师父那里转到自己身上了,只好怯怯从门口石柱后现身出来。


“我没有凶多吉少,诸位师兄,我就是司音。”


地上那一众人看着白浅一身女装,尽数呆愣在地,尤其是子阑,险些踉跄跌倒在地。


白浅缓步向前,转而跪倒在地,朝墨渊行了个大礼,可抬头却见师兄们大多满脸疑惑,似是并不相信眼前这女娃娃说的话。


“师父,当年是我给诸位师兄下了药,连夜带着师父的仙体,赶下了昆仑虚,这些小十七本不该瞒着师父,但刚才十六师兄没有提及此事,想必也是为了保全我。”


周围一阵唏嘘暂且不说,只见子阑连滚带爬起身扑到白浅身边,口中絮絮叨叨


“当年离镜来拐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好,生生将他打跑,想着没了他便不至于叫我这小师弟走上断袖这不归路,可七万年过去,真是没想到,如今你却真的成了个断袖,还是个爱穿女装的断袖……”


只见殿上噗嗤两声,将子阑的话活生生打了回去。


一个来自折颜身侧,一个来自墨渊坐下。


白浅本就酸涩的眼眶更睁大了几分,瞪了掩面不敢笑的大声的大师兄一眼,转而语重心长询问子阑


“子阑师兄,你真的觉得我这张脸,是……是男扮女装吗?”


白浅心道自己怎么说都是四海八荒公认的清秀上神,此一番不仅要解释为何将师父仙体带走,还要被当做个断袖一番调笑,实在不该。


身旁二师兄张了张口


“你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


周围人也都恍然大悟,大多都能寻些记忆同眼前这清丽的女娇娥对上线索。


一众人笑的欢乐,只有大师兄看向白浅的眼中仍带着泪花。


是啊,就是这么个女娇娥,在头些日子在这昆仑墟将自己的半生修为炼作丹药,强撑到有人寻来,那日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白浅一身白衣瘫倒在地,放在胸前的手指关节死死攥着,一双眼疲惫中略显枯竭,就在自己将她揽在怀中时,瞧见她白衣上不知因何渗出来的血迹,并不宽厚的身躯仿佛一碰就碎,借着那烛光看到怀中人的眼眶有些干涸,可还没等自己开口,她便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她半生的修为,就那般直愣愣递了过来……


自己当年不是没尝试过将灵力渡给大哥,只是些许能靠修炼寻回的灵力,都叫自己险些丢了半条命去,半生修为于一个上神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叠风有些心疼白浅,心中知道白浅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墨渊,可看着子阑抓着十七起身就要转上几圈便上去将那莽撞的十六师弟一把拦住


十七那日一身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如今十七可是青丘的白浅上神,四海八荒之内都要尊称一声姑姑,论阶品,你我都要行礼问安,所以十六,你刚才是要做什么?”


白浅不知叠风心中如何想,只以为这大师兄素来重礼,似是要朝自己真行下礼来,忙朝座上拱手


“师父在此,我就永远都是昆仑虚的司音,诸位师兄的小十七。”


墨渊看着座下一众弟子把白浅围做一圈,各个叙旧,说着互相有多想念,也嗔怪白浅当年实在果决,心中多有慰藉,那场景,好像回到了七万年前,只是不知这般好日子能继续多久……


十七……这七万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又想要我知道多少。


只是你如此瞒我,叫我不知该不该问,问多少才不会白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十七,我有些后悔了。


如果当年我只直接生祭,甚至连头都不曾回过一下,你可还会等这好些年?


可十七你可知,若那东皇钟再次异动,自就算再次灰飞烟灭,仍是要奋力去祭上一祭,到那时你可会后悔这七万年来的辛苦,可会怪师父心狠?


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多些……


只是不知,你可会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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